作为启斌的高中校友,一直以来,我是深深被其在书法、学术领域所释放出的澎湃热情所折服的,我把这归结为世所罕见的“元气涌现”。
我比启斌兄高一届,相识相知已近四十年,四十年来我和老同学们一道,共同见证了启斌梦想和创造的个人独到景致。
这道风景异乎常人,有时甚至让人感到有疯痴之嫌,多数是让人感佩和惊叹。高中阶段的他就读古书、打坐练功,我们都称他为“老夫子”,那时的我们稚气未脱,实际是当作笑谈来看的。春节到他家里去拜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堂屋里到处悬挂的竟然都是白纸黑字的书法习作!高考复读一两年还算正常,他却复读了三四年,而且转战多个地方,竟然还最终如愿以偿考上了南京艺术学院!那时的他就向我们憧憬描绘将来会干出多大、多大的事业来,我们是当作痴人说梦般姑且来听的。等上了大学,听说他竟然常常把摞着厚厚一摞书的书桌摆到南艺的校园里旁若无人地读书,南艺历史上哪曾有过此等的风景!他真真是一个“异人”。
等到他去到南京博物院工作,这一切的“异”仿佛有了注脚,原来这真是一个不同凡响之人。
后来就看到了他在美术史研究上的东西比较,名家研究上的深入专擅,书法研究上的细腻专注,诗词创作上的纵横捭阖。异人不异了,因他已然置身于中华民族千年艺术的文脉中,在这星汉灿烂的文化星空中,反而觉得他的“异”是那么地恰如其分。
然而我也深深地知道,如果单是表面的“异”是不足为论的,那可能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或哗众取宠。但是,启斌兄所下的功夫我是知道的,几十年如一日每天四五点钟即临池不辍,无论走到哪里都拉着书箱,他的志向是直接云天的,他元气淋漓的书法作品能够说明这一切,他的字里所含的正气、锐气、元气、书卷气无与伦比——没有矫饰与卖弄,没有促狭与功利,只有正大光明、超迈雄强的豪情与气势,这中正宏大的气象我是认为能够比肩古人的,这真的是他的精魂所在,是他殊异于他人艺术人生的逼真写照,他已经探到了属于自我和艺术史的至宝。
我也看到他在艺术人生上面的许多不足,所以我们也常常互相砥砺鞭策,我们形成的共识是:不追求暂时的完美主义,而重在忠实自我的深入探索。相比较于虚假的修饰,我们更愿接受丑陋与残缺。
三十多年前的某天,我在滕州北大仓的河边偶遇到他,他告诉我,所谓艺术,其境界应该是“一句曲含千古韵,满堂云水尽知音”,这句话常常令我回味,让我感慨。启斌兄三十多年的艺术人生不正是在这样一种意境导引下,沉潜、涵濡、朝圣、皈依吗,他之书法艺术的“大气沉雄”非自刻意经营,而是源于他天赋中的元气淋漓,他之“一句曲含千古韵”的理想似乎已触手可及,因他的学养已然有了,缺的可能只是时间与阅历,当他内心的柔软悲悯、温雅谦卑、平淡天真……亦全然释放出来时,他才整全了成就“千古韵”的声律韵致,走入道的深处,与天地和、与云水谐。
祝愿启斌兄的书法艺术早入大成妙境。
2024年11月24日 (作者李伟系枣庄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