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容头条讯 启斌的展览“大气沉雄”终于开展,我深为他能踏出这一步而庆幸。皇天不负苦心人,离他的追求目标越来越近了,我相信他必将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文化新星为人们所瞩目。二十年前的二零零三年,我在无锡“董欣宾先生周年追思会”上认识了他。那一次集会,全国艺术界学者云集,钱绍武、栗宪庭、陈履生等人纷纷来会,席间一位气宇轩昂、肤白貌美的年轻学者的侃侃发言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论述自己的艺术观点清晰独特,尤其一言惊座的山东方言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声其貌活如“文曲星”转世,我因此而与他订交,转眼近三十了,交往的往事历历在目,都在眼前浮现,宛如在昨天一样。
(庞莱臣《虚斋名画录》书影)
我与他的交往精神交流居多,总会谈我自己与林散之老人、费新我老人、谢稚柳老人等苏州、南京、北京、上海等地的一些书画艺术名家交游的一些趣事和书画典故给他,他也喜欢听。我曾经引荐他拜会了著名收藏家、传奇人物潘达于老人,在百岁寿宴上留照;又曾经与他浏览过苏州的玉带桥,谈南宋人的掌故和发生在玉带桥的故事;又带他与著名收藏家庞莱臣老先生的后裔庞增和的女儿庞淑龄见面晤谈,挖掘埋在历史深处曾经的遗痕……有不少都被他写进专题文章和论文中,我也很高兴,为他的学术进展能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心境自然也很愉快。
(潘达于百岁寿诞像)
当时启斌在南京博物院专注于美术史论领域的专题研究,不太在意自己的生活环境和住房条件,完全是一个求道者、追求学问的学人心态。在不到十五平方的斗室中学习、创作、生活兼办公,一家三口全在这里,坐拥书城,来者只能坐在床上。他不仅在这里写作,还要进行书法创作,非常逼仄,但坚持下来了。一转眼多年过去,我想想他竟然能在这样的房间坚持多年不动摇致力于学术研究,如果没有崇高的目标、没有远大的理想和坚韧的毅力,是很难坚持下来的,确实令人动容。启斌三十多年如一日,三更灯火五更鸡,在国内外发表文章和著述千余万言,早已著作等身,从中可见他做事的勤勉和对学术事业的专著。在当今像启斌这样刻苦用功的我还未见其二,真正做学问一根筋在这个时代要穷死饿死。他的领导、老师、江南才子郑奇也曾经对他说,只要饿不死,就是成功,现在看看,都应验了。我一直鼓励他不必旁骛,必须努力奋斗,苍天不负苦心人,老天爷一定会佑护,走出来自己独特的道路。
(张孝祥念奴娇词句)
启斌的书法我认为是从颜真卿、柳公权入手而展开的,然后逐步引入先秦书法元素、汉魏碑版、六朝人的书法审美、明清大草而确立出自己的风格,浑穆、纵逸而精妙。一问其来处,果然如我所料。他的祖父就是终生学颜真卿,他的姑父学柳公权、赵孟頫,早在启蒙阶段他显然早已经超越了一般学书者的境界,大家都还在汲汲于碑帖之争、执着于学名家象与不象时,他早已走进了历史深处去深入挖掘,其见识显然自是不凡。《古尊俗语录》有话说,“见过于师,方堪传授,见不如师,灭师半德”,从启斌的早年遭际看,信然。他的书法经过五十年的浸润,已自成机杼,其审美意象宛如大将横刀立马冲锋斗雪、高山巨峰巍峨直冲天际……完全不像出自一位白面书生之手,非常奇怪,也很让人想到《史记》中所记载时人对留侯张良的评判,总以为他是一位高大威猛、叱咤风云的男子汉形象,而真实面目宛然妇人,真为造物者惊愕。当然,更不可思议的是,启斌竟然用八寸長锋羊毫挥写之,特制大笔挥写之,有的出锋甚至达四十八厘米之巨,他所写巨幅书法用笔吸足墨、水不下十数斤、数十斤,非常人所及,非常人之功。我认为他的巨幅书法真堪独开一面,是从传统中来创立出来的书法审美境象,全然不同于当下的现代书法艺术、现代艺术。
(历代绘画书影)
今年七月,启斌曾经邀我一起开车北上,第一站到他的老家滕州一游,一进他的老家家门,就看到门楼上悬有一巨大匾额:忠厚传家。庭院间花木扶苏,房舍内陈设古朴,中厅窗明几净,书香扑鼻,我也是第一次見之鲁国乡村有这种文化氛围。根据介绍,知道启斌的祖父是这里的一位文化名人,民国年间曾经办过学校和柳琴戏班,建国初曾经是东郭镇的教育委员。他的父亲也八十多岁了,很有气质,身体非常健朗,是当地一位有文化的艺术家,村里的巨大照壁壁画就出自其手。我明显感觉到他父亲眼神里透出来的坚毅与不甘心,他虽然在十里八乡很有名,但显然是埋没在乡土中的一位民间艺术家。如果在大城市发展、在体制内成长,应该是一位大师级别、元老级别的大家了,可惜没有成长起来,令人惋惜。滕州人杰地灵,地处南北东西要冲,秦始皇东拜泰山曾经经此孔孟二圣比邻之地,奚仲、墨子、鲁班、孟尝君诸多历史伟人都诞生在这里,苏轼、李鱓亦曾经来到这里交游仕宦。近代以来,朱德群、李可染、丁肇中、王学仲、马世晓等都诞生在这里及其周围地区,我坚信启斌兄必能写出一代传奇,接续滕州、接续鲁南、苏北的历史文脉,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作者系北京張伯驹潘素故居纪念馆原副馆长、资深鉴赏家